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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 屋中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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荊無憂被他拍得身形一顫一顫,不過好在他現在的心情正如上官允所說,確實挺不錯的,就也沒跟他一般見識,道:“應該洗完了,不過大師兄可能要就寢了。”

上官允驚乍道:“就寢?這麽早!?現在才幾點,亥時都沒到呢吧!”

荊無憂非常無奈地捂住自己的耳朵,心道若是在這個時候放他去見大師兄,憑他那大嗓門,十之八九又要被轟出去。

洛瀟拍拍上官允的肩膀,笑道:“無妨,我先與你們師兄說會兒話,你們若是也有事,也可一道跟來。”

上官允剛要連聲叫好,就聽洛瀟道:“前提是得等我與齡兒單獨說完,你們才可以進去,期間不允許偷聽,明白了嗎?”

今晚冷風瑟瑟,刮得外頭枝葉顫顫。

如今尚處於春冷時期,故臥房內燭火竄動,照映在四壁上,平添一份暖意。

由木制成的床榻邊便是窗,窗前擺放著一株蘭花,在月光的折影下泛著幽幽銀光。

微風細細一吹,那嬌嫩的花瓣便一抖一抖的,好似一位翩翩起舞的俏麗佳人。

鳳遲齡身著白色裏衣站在榻前,將那枚被洗得幹幹凈凈,一塵不染的面具放置於床頭上,雙手抓住雪白的被褥抖了幾下,打算立刻就寢。

他這個人每逢春天,尤其是在春末,天氣還比較冷的時候,特別容易犯困。亥時才就寢已經算晚了,要在以往,戌時不到就能連打數個哈欠,哪怕是端坐著,一個不留神也能早早進入夢鄉。

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睡的晚,起的早,又或者是因為過於累。

可又有誰能想到這些跟我們的這位大師兄沒有一點關系,他反而還是師徒師兄弟裏睡得最早,起的最晚,又是平日裏最為空閑的。

剛爬上床沒多久,被子還沒捂熱,就聽到門外的洛瀟扣了扣房門,從外朝裏問道:“齡兒,睡了麽,為師有話問你。”

上官允與荊無憂則依次站他的身後,前者自說自話地跑到窗臺前,揚起脖子,一個勁兒地朝裏望。

他如今十六歲,個頭不矮,這麽一望自然能望見屋內景象,可沒等他往裏張望過去,就被個頭嬌小的荊無憂給拽住手腕,硬拉著回到回來的位置站著。

上官允:“嗯嗯??”

三師弟的這個行為並不奇怪,可奇怪的是為什麽力氣會這麽大!?

被拖過去時,他以為就憑這小鬼的力氣能拖動他一條手臂就不錯了,哪知道自己卻是無力的一方,完完全全就是被動的!

屋子裏頭的鳳遲齡被子拉到一半,又貿然掀開,赤著腳落地就想給洛瀟開門,可低頭一看望見自己的這身衣著似乎有些不妥,於是陷入沈思。

“等我下。”

他快速換了身嶄新的冰藍色長袍,胡亂地套上白靴子,撚起一縷發絲拋至腦後,瞧了瞧鏡中的自己,稍許躊躇,便覺得頭發暫時也不用綰起來,反正這樣也挺好看。

驀地,鳳遲齡好像又想起什麽,拿起榻上純潔無暇的面具,覆蓋在臉上後,確保做足了準備,就跑去開門了。

“吱呀——”木門推開的聲音。

鳳遲齡先是半仰起下巴望向洛瀟的臉,本想打個招呼,忽然察覺到了什麽,漸漸垂下頭,直勾勾地盯著死死抱住上官允一條胳膊的荊無憂。

二人身貼身,瞧來親密非常。

鳳遲齡:“你倆幹什麽呢?”

上官允剛想說什麽,就被荊無憂給一手封住了口,急忙解釋道:“二師兄說他冷,要我離得他近些,互相取暖。”

鳳遲齡直直看著他不出聲,荊無憂略顯尷尬的笑容越來越繃不住,不過好在對方似乎沒有起疑。

在鳳遲齡讓洛瀟進屋,準備關門的時候,他有意無意地回頭看了眼“親密非常”的二人,說了一句:“這個理由甚是不錯。”

“啪——”大門緊閉。

噙著涼意的風迎面吹拂,上官允與荊無憂二人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不過須臾,後者像是觸碰到了什麽滾燙的東西,迅速撒手。

上官允是沒什麽反應,杵在原地疑惑地望著退開三尺有餘的荊無憂,他搓了搓手臂,問道:“師弟啊,我覺得剛才貌似真的挺暖和的,要不你再摟我一會兒?”

荊無憂面無表情,冷聲道:“不要!”



進入屋子裏頭,鳳遲齡再一軲轆爬上床,坐在被窩裏面對洛瀟,問道:“師尊有什麽想問的,問吧。”

洛瀟環顧了下屋內四壁,燭火把他的臉照得如同暖玉,他隨便拉了一個椅子坐下,問道:“傷勢如何了?”

鳳遲齡:“我沒受傷啊。”

洛瀟不茍言笑道:“沒受傷?手臂伸出來我看看。”

鳳遲齡抱著被窩道:“我冷,還是算了吧。”

洛瀟道:“我怎不知你還會怕冷?”

望他那肅穆的神情,鳳遲齡知道這會兒又得蒙混不過去,心裏掂量著八成又是那兩個小鬼告的密,沈默片晌後,他承認道:“小傷,過兩天便好了,師尊不必在意。”

洛瀟正色道:“當真是小傷?聽阿允說,似乎傷的不輕。”

呵呵,上官允,給老子等著。

鳳遲齡笑道:“師尊你別聽他的,就他那一副奸詐小人的模樣,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貨說的話不靠譜。”

洛瀟狐疑道:“……當真不要緊?”

鳳遲齡堅定道:“真不要緊,不信的話我給你看。”

道完,他就拿出那只被劃了一道幾公分口子的胳膊。

上面的傷痕看起來雖比較新,但卻不深,以鳳遲齡的自愈能力,不出三天便能結痂脫落,恢覆如初。

洛瀟點點頭,似是放心了:“那便好。”

……

蠟燭上的火苗曳動,洛瀟沈吟須臾,又道:“阿允行為乖張,私自進入後山,才惹下一系列禍端。我打算明天將他遣送下山,你怎麽看?”

“對了。”鳳遲齡掀開被子,掐了個決,金芒輝輝,一把靚麗堂皇的金劍驟然出世,將之雙手呈給洛瀟道,“這個先給師尊保管吧,上官允目前還用不了。”

洛瀟一頓,緩慢接過:“那以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鳳遲齡正襟危坐於榻上,音色平靜冷冽:“師尊,其實這次二師弟會闖下禍,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我。”

“若不是我故意激他,也沒有把禁止去後山的事囑咐給他,他也不會想到去挖金劍。”

“所以,師尊要是處罰就罰我吧,畢竟是我的錯,我也認了。”

洛瀟微微一楞,臉上難以置信的色彩一瞬即過,不慌不忙將金劍收入袖中,望著他道:“難得見你如此誠懇,這麽說的話,你是不希望阿允離開了?”

鳳遲齡搖搖頭,接著道:“一件歸一件,至少在這件事上,是我的錯。如果以後上官允犯下其他事,又或者觸怒了師尊,被逐出山門,我絕不會幫他說一句話。”

見眼前的人認真又嘴硬的模樣,洛瀟忍不住笑了笑。他的笑宛若陽間春水,化開周遭一切寒冷。

明明很關心師弟們,卻總是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,或許對鳳遲齡來說,他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在進行保護吧。

思及此處,洛瀟臉上的笑容愈發收不住,鳳遲齡卻是不解,疑惑道:“師尊笑什麽?”

洛瀟清清嗓子,正色道:“沒什麽,就是覺得你這個大師兄做的挺靠譜。”

“……”鳳遲齡道,“我可是說過在這件事上我才是罪魁禍首哦?”

洛瀟笑而不語。

……脾氣這麽好?那——

鳳遲齡托著腮幫子若有所思,心想著不如趁洛瀟此刻心情好,早點自首,興許就都原諒自己了呢。

於是,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,鳳遲齡幾乎將他近來所做過的所有“好事”,都老老實實地坦白給了對方:“外邊百年古樹上的窟窿是我挖的。”

“這山上除了你我,還有誰能做到?我早已知曉。”

“在去後山前,荊無憂那小子被我不小心震傷了心脈。”

洛瀟垂眸,淡淡說道:“已經幫他療過傷了,他體質不錯,傷勢並無無礙。”

鳳遲齡繼續道:“我把那個鬼修捅得血肉橫飛,然後殺了。”

洛瀟道:“害人之物,理應去除,此乃善舉。”

鳳遲齡打了個哈欠道:“在離開前,我在即將崩塌的幻境裏大肆釋放了一番靈力,後山也沒了。”

聽到這裏,洛瀟笑容陡然一僵,暖洋洋的空氣中也摻雜了幾分僵冷。

半晌,他帶著幾絲不可察覺的疑惑口氣,輕聲問道:“後山沒了?”

鳳遲齡都快要睡著了:“是啊,樹木全倒塌了,已成了一片荒地。師尊你去瞧過了沒,我在那裏設了個幻境,也不知道你看的看不出來,要是看不出來的話,證明我的修為在日益漸增,並非在渾噩度日,你可得誇我。”

“……”洛瀟倏然起身,走至門前,目光緊緊盯在梧桐色門上,沈聲道:“明日清晨山門口跪兩個時辰,午膳禁用。”

說完,他便推開門,頭也不回地走了,只剩下鳳遲齡一個人坐在床上維持著托腮的動作,茫無所知。

楞了好久,他才反應過來:“……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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